加西亚·马尔克斯在《百年孤独》的开篇如是写道:
“多年以后,面对行刑队,奥雷里亚诺·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”。
▲加西亚·马尔克斯
《百年孤独》是一部绚丽无羁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典范。这种风格,在该书的开篇第一句,便以一种时间飞卷的叙事方式确立了下来。这种时间的飞卷,有点像梵高《星月夜》中在天空飞卷、旋转的星云,令人有种如梦似幻的魔幻感。
▲梵高《星月夜》
《百年孤独》开篇头四个字“多年以后”,便是一种时间的飞卷。“多年以后”意味着什么?它意味着,在《百年孤独》的叙事中,将从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A时刻讲起,但是马尔克斯偏偏先不说A时刻发生了什么,而是将读者直接拉到了“多年以后”的另一个场景B时刻——小说的主人公奥雷里亚诺·布恩迪亚上校“面对行刑队”。
主人公为什么会在B时刻“面对行刑队”,他是叛国遭到了本国的审判,还是被俘被敌国处决?他最后被“行刑”了吗?这个“多年以后”的B时刻,是《百年孤独》故事的最终结局,还是说,只是一个插曲、一个戏剧性转折点?
在这里,马尔克斯什么都不说,都不透露,便从这个时间影像上掠过,将读者带到了另一个C时刻——“遥远的下午”。“遥远的下午”,遥远到什么程度呢?遥远到故事的主人公奥雷里亚诺·布恩迪亚上校连“冰块”都还没有“见识”过。也就是说,它回到了主人公的孩提时代。
如果说B时刻是从故事的开始A时刻往后飞卷,那么,C时刻又突然拼命往回返,从B时刻回到A时刻,再回到C时刻。短短的一句话,读者已在扭曲的时空中,完成了几轮穿梭(说真的,这种扭曲感,像不像印象派的画笔?)
▲《百年孤独》(中译本),范晔译,南海出版公司,年
更诡异的是,这个开头,讲了“多年以后”主人公“面对行刑队”的事,也讲了多年以前的“那个遥远的下午”主人公的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事,可是,它偏偏没有讲此时此刻,在小说落笔叙事的这个时刻,正在发生什么。故事,将从哪里开始呢?我们竟然茫无头绪。多么魔幻的开头,多么神奇的小说。这就是加西亚·马尔克斯与他的《百年孤独》,一部魔幻的小说,一段被不断解说与被不断模仿的神奇开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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